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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二百三十四次相親 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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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才慢吞吞地推開間隔的門走了出去。

她站在盥洗臺前,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,精致的妝容,蒼白的臉色。那方才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她的腦子裏回蕩,她闔了闔眼,身子不住地顫抖。

原來,過去的自己在別人的眼裏,竟是這麽不堪。

她承認以前一直都是她追在泠於晨的身後,可她從未勉強過他半分,她道是自己以前太過天真,可這到了別人的眼裏,卻是笑話一樁。

如今,經過這一晚,她蘇涼早就成了笑料的代名詞。

她攥緊拳頭,倘若泠於晨知道那一切,會是怎樣的結果?

說到底,他和她都是可憐人。

蘇涼舀起水洗了一把臉,因為今晚化的妝是防水的,她這樣的舉動並沒有讓臉上的妝容花掉。

她又在洗手間裏呆了幾分鐘,這才擡步走向出口。

她走出洗手間,由於這裏的女洗手間位於長走廊的盡頭,燈光稍顯昏暗,等她走了好幾步,這才發現拐彎處站了一個人。

她嚇了一大跳,回過神才發現,那默不吭聲杵在那的,正是她新上任的未婚夫,裴聿。

“怎麽這麽久?”

裴聿的臉有一半隱在了黑暗中,導使讓她有些看得不太真切。蘇涼楞了楞,聽見他的問題,便隨意說了一句。

“我便秘,成麽?”

她沒有發現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,隨後,他牽起了她的手,直接就扯著她往門口走。

蘇涼幾乎小跑才跟上他的腳步,她仰著頭,看著他頃長的後背。

“你要帶我去哪?我們不回會場那邊嗎?”

☆、驚現

“不過去了,我們直接回家,剩下的有我爸他們在就行了。”

裴聿顯然不覺得自己這樣半途離開到底有什麽不對,帶著她搭電梯下了停車場,便走向了愛車。

直到坐進副駕駛座,她撇過臉看他。

“那個女人,到底是誰?”

裴聿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說起這事,啟動車子的動作稍微一頓,而後踩下油門,GranCabrio.S駛出地下停車場,進ru了街道。

風景飛塊地在窗外略過,她卻無暇顧及,仍然望著他剛毅的下巴曲線,他抿著唇,目視前方地掌著方向盤,保持著緘默。

她在等,等待他的答案。

或許是知道自己避無可避,在車子等紅綠燈的空隙,他才好不容易松口。

“我說了,她是我的妹妹。”

然而,她卻勾起了一抹冷笑。

“你覺得我會相信嗎?”

她不是呆子,更不是瞎子,有些事情,她有眼睛她能自己看清。裴母羅頤柳對那個女人的寵溺,還有他對那個女人的保護,她便知道,那個女人,根本不可能只是他妹妹那麽簡單。

況且,裴家裏就他一個獨子,這是公開的事。

“她是我妹妹,我沒騙你。”

他重覆申明了這句話,便不再開口。

蘇涼看著他好半晌,瞧出他這是不願跟她過多解釋,便也忍著氣把臉撇開,腿上的手一直都是攥著沒有放開。

只是,心裏到底還是有著幾分計較。

狹仄的車廂裏,氣氛略略有些冰冷。

十來分鐘後,GranCabrio.S在他們的新房子前停了下來。

裴聿熄火,卻並沒有立即下車,他伸出了猿臂,一把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,狠狠地吻了上去。

蘇涼不停地掙紮,他的力道就像是要將她輾碎一樣,讓她無從適應。

一吻過後,他的手在她腦後細細摩挲,性感的薄唇在她唇齒間呢喃:“涼涼,別跟我置氣了,今天是我們訂婚的大日子,我沒想到她會帶來這樣的麻煩。但我跟你發誓,她真的只是我的妹妹,我沒騙你。至於其他的,我再慢慢找時間跟你說。”

畢竟以後還得繼續過下去,既然他都有意解釋,她也便消了氣,隨意地“恩”了一聲。

裴聿松了一口氣,親自幫她打開車門,討好的姿態讓她幾近忍俊不禁,才剛走了幾步,他兜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。

他拿出來看了眼屏幕,眉頭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,瞥了她一眼,當著她的面按下了接聽鍵。

“有什麽事?”

他的語氣有些冷漠,靜靜地聽著電/話那頭的話,隨後,他的面容驟然一變。

“為什麽會不見?你是怎麽看著他的?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見的?行,你待在家裏,我到處去找一找!別跟媽說,免得他們擔心。”

他掛上電/話,望著蘇涼的臉色透露著明顯的著急。

“涼涼,你先進去,我還有些事需要出去一下,很快就回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,便被迎面而來的一抹小小的黑影撞得連連後退了幾步。

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,蘇涼有些始料不及,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刺耳的話語。

而這道聲音,出自一個小小的孩童。

“爸爸,你為什麽不要我和媽媽?”

☆、他竟然有一個兒子?!

這一聲,如同悶雷,轟炸著她的腦袋,只餘下一片空白。

蘇涼杵在那,看著面前的這一大一小,一時之間,竟是找不到自己的聲音。

那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,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,直直就撞進了裴聿的懷裏,彼時,裴聿才剛剛掛上電/話,手機仍然拿在手裏,便被迎面而來的這個孩子給撞得連連倒退了幾步。

由於小男孩是撲進了他的懷裏,臉是背對著她的,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裴聿的腿,小身板微微顫抖岑。

而最教她震驚的,是這小男孩方才說出的那一句話。

蘇涼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反應,就這樣呆若木雞地望著他們,腦子裏一再地回蕩著那一句話。

爸爸,你為什麽不要我和媽媽?

裴聿並沒有發現她的震驚,在小男孩撞上來的一瞬間,他只覺得詫異,在小男孩這話說出口後,他詫異稍稍褪去,換上的是一種松口氣的表情歡。

他穩住身子,低著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孩子,眉宇不自覺地放柔,隨後,他彎下了身,半蹲在小男孩的面前。

蘇涼這才看見,這小男孩長得極為精致,此時眼睛鼻子都有些紅紅的,胖嘟嘟的小臉蛋上滿是殘留的眼淚。明明是這樣可愛的一個孩子,但她卻始終都沒有辦法喜歡。

只因為,他的那一句話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她總覺得這個小男孩模樣長得跟裴聿有點相似。這樣的想法嚇了她一大跳,連忙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,因為是小孩子,模樣還沒完全長開,自然是瞧著誰都相似的。

然而,這樣的安慰,在她的心底卻是搖搖欲墜。

裴聿伸出手,抹掉他臉頰上的淚痕,語氣帶著幾分嚴厲。

“小奕,你怎麽跑這來了?你知不知道你媽媽很擔心你?”

那名叫小奕的男孩咬著下唇,垂下頭一臉愧疚的樣子。

他嘆了一口氣,望著男孩的眼中有著寵溺。

“來,我帶你回家。”

豈料,他的這一句話普一落地,小男孩便使勁地搖晃腦袋,雙手更是死抱著他不放。

“我不要!小奕不要回家!小奕要跟爸爸在一起!”

裴聿一楞,見他箍著自己的脖子臉色有些幽深,他剛想要說些什麽,蘇涼的聲音恰巧在此時響起。

“我先進去了。”

這話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,卻讓他的心猛地一沈。

他這才想起,旁邊,還有一個蘇涼。

沒有多想,他直接就把小男孩抱起,迎上她過分冷漠的雙眼,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幕她都看在眼裏,他便蹙著眉頭,想要開口解釋。

“涼涼,他是……”

他頓了頓,仔細斟酌著言詞。

“他叫小奕,是可韻的孩子。”

這樣的答案,出乎意料之外。蘇涼掩不住訝然,這四歲的小男孩竟是剛剛在訂婚宴上與她撞衫的女人的孩子?那女人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六歲左右,卻有了這麽大的一個孩子。

她看著他懷裏表情怯怯的小孩,打量以後,確實有些像那個女人。

只是,她好奇的卻是另一件事。

“孩子的爸爸呢?”

她說這句話的時候,自然而然想起了他們下車後準備進屋,這孩子撲上來,直接就問了那麽的一句話。

而其中,“爸爸”兩個字尤為刺耳。

裴聿先是沈默了一下,隨後才回答她的話。

“小奕沒有爸爸。”

聞言,她覺得簡直就是好笑極了。倘若孩子當真沒有爸爸,那這小男孩剛才說的話難不成是她聽錯了?

所以然,她勾起了一抹冷笑,面無表情地瞅著這個男人。

“怎麽會沒有爸爸呢?你不就是他的爸爸麽?”

裴聿皺起了眉頭,臉色難得有些嚴肅。

“涼涼,我說了,小奕他沒有爸爸,我……不是他的爸爸,我只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。他現在還小,有些事情我們大人自個兒承受就行了,我不想他的童年過得太過黑暗。”

“是嗎?”

她挑起唇角,笑意卻並沒有到達眼底。

“既然他沒有爸爸,那你就當他爸爸好了。反正,他不是喊你爸爸麽?而你又不想他的童年過得太黑暗,那就直接跟那個什麽韻的女人湊成一對,也省了我的事。”

“蘇涼!”他的聲音中隱隱有著慍怒,“不要無理取鬧!我說了,我不是小奕的爸爸!”

就在此時,他懷裏的小男孩突地大哭起來,那哭聲是一個撕心裂肺。

“你是小奕的爸爸!你是我的爸爸!爸爸!你為什麽不要我和媽媽?小奕以後會聽話會乖,爸爸別不要我和媽媽好不好?爸爸……”

這樣的嚎啕,讓裴聿的臉色有些難看,卻礙於懷裏的這是個小孩子而無法發火。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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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涼看在眼裏,感覺一股怒火在胸口裏瘋狂燃燒。

這算是什麽?他裴聿又將她置之何地?他與那個女人有個四歲的孩子,卻還要瞞著跟她訂婚,這是想讓她成為孩子的後媽?還是可笑地想要享受齊人之福?

她的脾氣不算好,再加上自小兩個表哥還有舅舅舅媽都寵著,當然受不了這樣的氣。想當初她答應與他訂婚,可沒答應要給他孩子當後媽!更別說,這孩子的親媽尚在人世,而不久前,還跟她撞衫了!

她是真的覺得,那一刻的撞衫,是那個女人有意無意的示威。

沒有多想,她便轉過身想要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,她是連一秒都接受不了。她不愛裴聿,自然沒必要受這種委屈,她的愛情觀很正,還沒扭曲到這種要跟別人分丈夫的地步。

然而,她還沒來得及走上幾步,手腕的地方便被他狠狠擒住。

裴聿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,而他懷裏的小奕仍在不停哭鬧,泛紅的眼眶裏冒出一滴滴的眼淚,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看著她。

“壞女人!你這個壞女人!你為什麽要搶走我爸爸!我討厭你!你去死!你快去死!”

童言無忌,這小男孩理所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到底有難聽,他只是想要宣洩心裏的難受,一心想著就是蘇涼搶走了他爸爸,所以他爸爸才不要媽媽和他。

因此,他什麽話都罵了出來,由於年紀小,他所說的詞匯都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,大部分是聽見大人們說,然後他牢牢記在心裏的。

小奕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,蘇涼自然不能與一個小孩子去計較這些事情。但是,並不代表她就必須承受這種羞辱,她的臉色很是難看,憋著的滿肚子的氣,只能是朝著裴聿發洩。

“放手!”

小奕的話,裴聿當然也聽見了。

他仍是絲毫不願意松口,只是臉望向了懷裏的小奕,眼底閃過一抹銳利。

“誰教你說這些的?”

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嚇人,小奕忡怔之後,哭得更大聲了。

蘇涼覺得煩躁極了,想要掙開他的手,然他的力氣卻十分重,她掰了許久也仍然沒能掰開。

她算是徹底惱火了,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招誰惹誰了,先是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與人撞衫,後是被這麽小的小屁孩詛咒去死,現在的她,是一點耐性都消磨盡了。

“裴聿你給我放手!今晚訂婚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!你要去當誰的爸爸都隨便你,我不想管也不屑管!”

也不知道是她話中的哪一句話觸到了他腦子裏的弦,他的面容一沈,瞇著眼一臉危險地望著她,所說的每一句幾近咬牙切齒。

“蘇涼,你有膽子再說一遍!”

膽子?她為什麽沒膽子?

她冷笑,踮起腳尖與他平視,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楚。

“我說訂婚取消!我蘇涼可沒福分攀上你這樣的禽獸!”

這一下,裴聿腦子裏的弦算是徹底崩了。他盯著她好半晌,冷冷地哼了一聲,隨即面向門口大聲地吼。

“林姨!你給我出來!”

他吼了一分多鐘,那扇緊閉的門倏然被人由內往外地推開,林姨腳步匆匆地跑了出來,額頭上冒著幾滴汗珠。

“先生,怎麽了?”

裴聿二話不說就把小奕丟給林姨,林姨楞了一下,而後瞧見他一氣呵成地將蘇涼如同麻包袋一樣扛在肩膀上,臉容緊繃。

蘇涼倒吸了一口氣,感覺自己被倒吊以後胃的地方磕得難受,便發了狠般用拳頭捶向他的後背。

“你做什麽?!裴聿你趕緊把我放下來!你再不放我下來,信不信我咬掉你一塊肉?!”

對於她的威脅,男人明顯不放在眼裏。

“你咬啊!你盡管咬!愛咬哪就咬哪,我隨便你咬!”

話音剛落,他便邁開腳步,朝著大開的門口走去。

蘇涼在他的肩上尖叫連連,不停地使盡力氣去打他,裴聿見她動得厲害,再這樣任她折騰下去,免不了就是摔在地上,於是,他一個不耐煩就將手撂在了她挺翹的臀上。

剎時,蘇涼消聲了。

他滿意地勾起了一笑,無視屋裏傭人滿眼的驚詫,公然扛著她上了二樓。

早在搬行李過來的那一天,蘇涼就已經進過主臥了,對於這房間還是有著幾分熟悉的。這一路上來,蘇涼早就被折騰得沒氣了,再加上他故意時不時讓手移到她的臀部,她便逼著自己忍耐下來。心裏想著,只要下了地,她鐵定要他好看,讓他明白她蘇涼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。

因此,當雙腳接觸到地面,她立即就跳離幾步之外,滿臉戒備地瞅著他。

裴聿堂而皇之地擋在門口,阻擋住了她唯一的退路,若不是如此,她早就趁著他不註意偷偷溜走了。

偌大的主臥,被林姨及傭人們裝飾得格外溫馨,大概是因為他們兩人訂婚

的緣故,還特地擺放了一些比較喜慶的東西。

然而,這一切落進她的眼裏,卻成了諷刺。

裴聿不光堵住門口,他的面容有些陰沈,見她如同一只刺猬般只差沒豎起全身的刺,他便挑了挑眉,直接擡起手臂,還主動湊到她的嘴邊。

“你剛才不是說要咬掉我一塊肉嗎?我現在就在這,你咬啊!有本事你就咬給我看!”

她瞇眼,他手臂明晃晃地擺在她的眼前,那眉角凝聚著一絲嗤笑,就像是在笑她根本就沒這個膽。

蘇涼是誰?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這麽久,就從沒有一件事是她不敢做的。

他都已經將手擱她面前了,她自然也就不跟他客氣,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,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咧著牙咬了下去。

她這一咬可算是用了吃奶的勁,簡直就是往死裏咬,連一點的留情都沒有。

只是,他卻仍然杵在那,任由她發狠地咬著,連眉頭也不曾皺過一下。

蘇涼不知道自己究竟咬了有多久,一種血腥味慢慢地在口腔內蔓延,有些還順著唇角流出,滴落在地板上。不消一會兒,就連空氣中也都是淡淡的血腥味。

她無非就是發洩滿腹的怨氣,今晚本該是她最美好的一晚,卻成了她最狼狽不堪的一晚。以前她曾經以為,她的不堪,只會在泠於晨在時才會發生。可這一刻她才知道,攤上一個裴聿,註定她這輩子都得繼續無止境地狼狽下去。

裴聿到底是練過的人,他手臂的肉是硬到不能再硬,在咬下的剛開始的幾分鐘裏,她就覺得自己的牙酸痛死了,可是礙於面子,她不肯就這樣簡單放過他,便賭著氣要跟他較真下去。

直到那血腥味蔓延,她才意識到自己讓他給見紅了。

她偷瞄了他一眼,發現他臉上沒有一點的異樣,就好像根本就不痛般。

察覺到她的視線,他淡淡地斜睨著她,若不是臉色有些蒼白,她還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刀槍不入的鐵金剛。

“咬夠了?”

他都給了臺階,她自然順著走下。

蘇涼松開口,餘光不經意地一掃,發現他手臂的那個地方是血肉模糊的一片,裏頭的肉翻了出來,還能清楚地看見那似乎能深至骨子裏的牙印。

可見,她方才的力氣到底有多大。

她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,但那血腥味仍然存在於口腔裏,她不喜歡這種味道,眉頭鎖得死緊。

裴聿走到一旁的桌子前,拿起空杯子倒了一杯水,隨後遞到她的面前,示意她漱漱口。

那些刺眼的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,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,隨著他的動作,越發地蔓延,每一滴,都隱隱揪動她的心。

她不自在地接過,隨便地漱了漱口,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。她都把他手臂給咬出血了,他竟然還倒水給她漱口。

雖然他手上的傷是出自她的口,但蘇涼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。若不是他給了她那麽一些難堪,她不會發這樣的火。

“你找林姨幫你上藥,我可沒這個閑工夫管你。”

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,蘇涼說完這番話,便把手裏的杯子重新放到一邊,不再看他一眼。

即使背對著他,他的話卻如雷貫耳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裏。

“氣消了沒?”

她放杯子的動作一頓,不說話。

他嘆了一口氣,用沒受傷的手把她扯進他的懷裏,她下意識地掙紮,他的手緊緊地箍在她的腰上,說什麽都不放開。

“小奕真不是我的兒子,我沒必要騙你。”

聞言,她瞪了他一眼。

小孩子向來都是最天真最純粹的,當然也不懂得撒謊。因此在他和小孩子之間,她是毫不猶豫相信那個小孩子的話。

但是,這樣的罪名,裴聿是絕對不可能背負的。

“如果他是我的兒子,那我媽怎麽可能答應我們的訂婚?又怎麽會在這三年來一直給我安排相親?倘若我和可韻有關系,估計就沒你蘇涼什麽事了。”

說著,他在她額間烙下一吻。

“我就知道你見到小奕會胡思亂想,但是你仔細想一想,這麽大的一個孩子,他是我的孩子,又怎麽會一點風聲都沒有?”

聽他這麽一說,蘇涼靜下心來,想了一會兒,發現事實確實如他說言。

這麽大的一個孩子,在這個沒有秘密的圈子裏,根本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。而且,按照裴家的習慣,不可能會把一個孩子藏起來。就算是那個女人身份低微,可這樣的家族,要兒子不要母親的大有人在。

然而,羅頤柳的表現卻並非如此,看得出,她與那個女人關系是極好的。

既然羅頤柳是喜歡那個女人,那麽如果小奕是裴聿的孩子,羅頤柳定會大肆宣揚,畢竟從羅頤柳的反應來看,她是極想快點抱上孫子的。

方才是被怒火所蒙蔽,自然也就很

多事情一時之間沒有想明白過來。

只是,同樣的,疑惑也在此時浮上了腦海。

她望著身邊的這個男人,語氣生硬。

“那小奕的父親到底是誰?”

他又嘆了一口氣,帶著幾分哀求對上她的眼。

“涼涼,別問了。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,但現在真的不行。因為那些事還有那個人,對可韻來說,都是噩夢……”

她隱隱察覺到了什麽,喉嚨口的話被硬生生吞咽了回去。

隨後,她只能點了點頭。

“好,我暫時相信你。”

她這句話一出,裴聿剎時松了一口氣,箍著她細腰的手不由得一緊。

“涼涼,謝謝你肯信我。”

他的臉色因為失血太過而愈發地蒼白,她沒敢再耽擱,跑下樓找了醫藥箱,便又跑回來親自給他上藥。

裴聿坐在床沿,看著她因為垂著頭認真上藥的小臉,眼底氤氳起濃色。

蘇涼包紮傷口的動作不是很麻利,但花費了半個鐘頭後,終於給處理好了,只要裴聿把袖口放下,那地方是被衣服遮住的,不會被人發現。

裴聿又跟她說了幾句,這才走出主臥打算下樓去把小奕送回家。

蘇涼站在主臥的落地窗外,看著那臺GranCabrio.S駛離視線,她的眉頭不期然地蹙在了一起。

即使關於小奕,裴聿已經解釋過了,但她心底藏著的疑惑,卻始終沒有得到答案。

小孩子都是天真無暇的,那麽小的年紀,不可能存有任何歹毒的心理。而他方才罵她的那些話,說著是那麽的順暢,聽起來……就好像有人特地教他說那一些話一樣。

只希望,不是跟她想的那般。

蘇涼收回視線,緩步走進室內,拿了換洗衣服就進浴室去洗澡。

洗了澡出來,才不過過了大半個鐘頭。

她的肚子有些餓,從下午開始準備,一直到晚上,又發生了那樣的事,她自然是一點東西都沒有下過肚。外頭黑暗籠罩大地,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,決定下樓去找吃的。

樓下仍是大放光明,小奕走後,林姨便一直都在收拾客廳的淩亂,她方才都呆在房裏,下樓來這知道剛剛那小孩子瞧見裴聿跟她上樓,定是大鬧了一番,客廳裏雖然都收拾過了,但還是有一些淩亂的痕跡存在著。

林姨見她下來,便趕緊放下手頭的工作,走過來笑著問了聲。

“蘇小姐,您是餓了嗎?在你們回來以前,我備了些食物,想著你們在會場定是沒空吃東西,回來睡覺總不能空著肚子,還是填飽肚子以後睡得才塌實。”

林姨的年紀不大,大概也就四十歲左右,卻是一個很和藹可親的婦人。或許是來自農村地方,性子更是樸實善良。

蘇涼點了點頭,臉上不自覺露出了一絲笑意。

林姨連忙進廚房把東西熱一熱,她便走進飯廳,坐在一旁等著。

林姨備的都是一些灌湯餃子,另外還有一些面條,端上來以後,她沒有多想便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來,這味道,還真不是一般的好。

見她吃得香,林姨顯得很是高興,她伸手推了推她跟前的酸豆角,和氣地開口。

“蘇小姐,你吃吃這個吧!這豆角可是我自個兒做的,可好吃了!”

她盯了好半晌,面露為難地搖了搖頭。

“對不起,我從小就不吃這個的。”

林姨微怔,很快便回過神來。

“沒關系沒關系,我下次會註意一點的。那蘇小姐,你還有什麽是不吃的嗎?或許是有什麽是過敏的?你告訴我,我下次能夠避著點。”

她想了一下,以後可得住在這,自然這些都是必須告訴她的,她可不想下次吃飯時間,面對的是一桌她不吃的菜。

“我對蝦過敏,其他的還好,你只要別做跟蝦有關的食物就行了。”

“好,我記住了。”

林姨點了點頭,一臉的認真。

吃過夜宵,肚子算是徹底填飽了。這都累了一整天,再加上昨天她根本就沒有睡好,此時吃飽喝足以後自然也就困意上頭了。蘇涼打了一個呵欠,瞥了一眼墻上的時鐘,距離裴聿離開的時間,這都已經過去快兩個鐘頭了。

她站起身來,叮囑林姨快些去睡覺,自己便率先上了樓。

偌大的主臥,以後這裏就是她的新家。至於蘇宅,她是從走出以後就沒打算再回去。那個地方,有著簡嘉和她的一雙兒女,他們的存在就代表著當年父親對母親的背叛,她是連多一秒都不想看見。

如果可以,她是想徹底割斷關系老死不往來。

……

“涼涼,我知道你恨我,從我嫁進來蘇家就恨著我。但我希望你明白,在我們三人裏,我並非所謂的第三者。雖然先嫁給你爸的人是你媽,可真正算在一起的卻是我和你爸,而這麽多年

裏,我和你爸也是相愛的。我很抱歉打破了你媽的幸福,但我沒法子不愛你爸,真的沒法子。”

……

簡嘉的那一席話,仍然徘徊在她的腦子裏。

蘇涼覺得可笑極了,她從沒見過做人第三者做得這麽理所當然的。戀愛雖易,婚姻不易,說到底,她母親的婚姻就是被她破壞的,這一點,不容置疑。

終有一天,她會將原本屬於她母親的東西通通奪回來。

躺在床上,她翻來覆去好一陣子都難以入眠。這個地方,到處充斥著陌生的氣息,她向來都有認床的習慣,想當初在愛爾蘭,她就為此失眠了整整一個月才適應過來。

她平躺著,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,暗暗計算著這挪了窩,她又得失眠多少個夜晚才能習慣過來。

抑或是,一輩子都……無法習慣?

以前,她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麽的一天。她總認為,愛情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唯一理由。如果兩人間沒有愛情,那麽也就沒有在一起的意義。如今,她不愛裴聿,卻成了他的未婚妻,這一切,打破了她原來的想法。

她沒想到的,不過是原來自己也會有那麽的一天,為了現實而遷就一段關系。

都說擁有愛情的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以後,再多的愛也會被現實漸漸磨滅成為親情。那麽,她和裴聿之間沒有所謂的愛情,是否就能被現實磨出愛情?

她翻了個身,思前想後還是從床頭櫃裏拿出了一瓶安眠藥。

在愛爾蘭那些無法入眠的夜晚,她就是靠一顆顆的安眠藥才支撐過去的。而她在把行李搬進這屋子時,便也將安眠藥給準備好。

她隨便拿了顆,沒有用水,直接就吞咽了下去。隨後,重新躺好,閉上雙眸等待睡意的來臨。

好半晌以後,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。

睡得正沈,感覺有什麽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,導使她的呼吸有些不是很順暢。之後,還有一股熱源慢慢蔓延開來,就在她的頸窩間,引出了難受的癢意。

她以為是有什麽蚊子,閉著眼便毫不猶豫一巴掌扇了過去。

“啪”的一聲,在靜謐的夜裏顯得特別的響耳。

而這一聲,也把她給嚇醒了過來,由於屋子裏沒有開燈,她什麽都看得不太真切,但這近在眉梢的熟悉氣息,讓她不假思索便知曉到底是誰。

她蹙起眉,用手擱在了他的胸前,面帶抗拒地喝斥。

“起來!重死了!”

然而,她身上的男人卻絲毫不動彈,仍然把她壓在身下。

黑暗中,裴聿低沈渾厚的男性嗓音緩緩地升起。

“這麽快就睡了?怎麽不等我回來?”

她不說話,撇過臉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。

鬧鐘的時針正指著此時的時間是半夜三點多。

這不過是送個小孩子罷了,竟然能花上五六個鐘頭?難不成,那個小奕住在北極麽?

當然,她沒有將這話說出來。

蘇涼一味地想要將他給推開,奈何這男人長得就像是一座山似的,任是她怎麽都推不動。特別是他的身體熱度頗高,手指觸到的地方皆是滾熱一片,她有些尷尬,兩人正處著這樣暧昧的姿勢,她從沒跟別人這樣過,理所當然不自在極了。

“誰要等你回來?你瞧瞧現在都幾點了?再過幾個鐘頭天都要亮了,我明天還得回工作室,可沒這麽多空閑陪你胡鬧。”

“胡鬧?我這是在胡鬧?”

他故意湊近她,讓呼吸盡數噴在她的臉上。

“涼涼,今天我們訂婚了。”

他不提這事還好,他這麽一提起,她又想起了在訂婚宴上發生的那些事。

她勾起了一抹冷笑,仰望著身上的這個男人。

“喲,你還記得我們今天訂婚了啊?”

他頓了頓,語氣有些無奈。

“涼涼,你能說話不夾槍帶棍的麽?我又哪裏惹到你了?我明明記得該解釋的都已經跟你解釋清楚了。”

“你貴人善忘,自然記不全。”

他對她這樣的話語激得有些不耐煩了,便沈下臉瞅著她。

“你別鬧,成麽?”

她仍然冷笑不斷,只是那笑意絲毫沒有到達眼底。

“在你眼裏我就是在鬧,是不是?裴聿啊裴聿,你說我們今天訂婚了,可我卻覺得,今晚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。”

聽她這麽一說,他直覺就是她還在介懷撞衫的事。

“可韻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,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了,整天只知道討好別人深怕自己做錯些什麽,活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不說,還總是將別人的事當作頭等大事。她這樣的人,沒有膽子在這重要的日子搞出這麽一樁來。”

這話聽在她的耳裏,是刺耳得很。

蘇涼沒有多想便使勁將他推開,伸手將床頭燈打開,昏暗的光線照

射在她的臉上,隱隱透露出她臉上的嘲諷。

“行,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是我小心眼。她都給我道歉了,還一臉淚汪汪的,我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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